光
思绪混乱时下笔,词不达意,见谅
请勿上升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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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号,张九龄。”
护士喊完后就想去扶张九龄进诊室。张九龄摆了摆手,自己握着盲杖轻车熟路的走进诊室。
看的出来,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医院了。
诊室里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王医生,张九龄在王九龙面前坐了下来。
王九龙例行检查张九龄的眼睛。
“药有坚持涂吗?”
“有。”
“嘶,你这情况有些棘手啊。该开的药都开了,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这是先天性的眼疾,你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现在只有手术能恢复你的视觉了。”
说到家里的时候,王九龙明显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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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是弃子。
他在七个月的时候被医院检查出来是先天性视觉障碍,然后就被父母无情的遗弃在医院人造河的桥边。母亲有些不舍,想要把张九龄抱起来再重新带回家,他的父亲则强行拉走了他的母亲。
“快走快走,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看的。”
襁褓中的张九龄好像知道了妈妈不要他了,他没有哭闹。
忽然,张九龄隐约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逐渐靠近,随后张九龄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
抱起张九龄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寡妇,早年丧夫,儿子又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她刚刚亲眼目睹了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的生命在她面前一点点丧失殆尽。医生建议她关掉氧气维持系统,好让她的儿子没那么痛苦,没人知道这位单薄的妇人是怎么颤颤巍巍的走向氧气供养机的,也没人知道当时的她心里有多痛苦。
她的手在发抖,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他含着笑,正用目光注视着她,好像在说关吧。
与母亲对视后,病床上的少年缓缓闭上眼睛。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这滴泪包含了很多,对死亡的恐惧,对母亲的不舍,身体上的痛苦......
母亲终是狠下心来,闭上眼睛去按关闭按钮。
她的手指刚刚触摸到按钮,还没有按下去的时候,旁边的心电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滴的一声。
他还是痛苦的离开了。
这位母亲扑腾一下子跪到地上,医生为他盖上白布,说了句节哀就匆匆离开。
她挣扎着爬起来,揭开白布,看了儿子最后一眼。
她来到医院的人造湖,想要离开。可误打误撞遇见了被遗弃的张九龄。
张九龄的眉眼和他已故的儿子很像,她抱起张九龄,拥在怀里笑,笑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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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张九龄就被养母浓浓的爱包围了。
尽管他知道养母只是把他当成了已故的儿子。
他并不觉得养母这样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这是她的情感,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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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在张九龄十六岁的时候病逝了。
张九龄不悲伤也不欣喜,他一手置办了母亲的葬礼,然后离开了那个破败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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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王九龙看着低头不语的张九龄,以为自己的话又让他想起了以前,慌张的道歉。
“没事。”张九龄抬起头,“我会好好考虑手术的事情的。”
说完张九龄就离开了诊室。
另一边,王九龙正在为自己的失礼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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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在桥上停住脚步,喘着粗气。
压抑心跳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张九龄喜欢王九龙。
但他配不上王九龙。
他一直在努力工作,生活。
可自从他遇见了王九龙,他的生活节奏就完全被打乱了。
张九龄平静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了点小小的奢望。
王九龙身上总是透着理性的温柔。
张九龄曾费劲心思想要尽力捕捉王九龙对他独特的感情。
可惜,王九龙对他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情。
他只是王九龙众多病人中的一个。
他不是走在街上和王九龙擦肩而过的路人,而是王九龙走过的人行道绿化带里众多茂盛的花草里的一株杂草。叶子枯黄,根系腐败。
他不配。
他也不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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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缠烂打?
王九龙或许会因为同情而感动吧。可再感动再同情也不是爱啊。
张九龄不信逼他,也不想逼自己。
况且张九龄还没爱到疯狂。
理智犹存。
他极力克制,不让自己想他。
他深吸一口气,一门心思看着风景,虽然他看不清,但依旧渐渐沉静下来。
湖很清澈,或许是因为是人造湖的原因,湖里被人刻意的放上一些金鱼。很难想象那诺大的湖里只有几条小金鱼,滑稽至极。
“张九龄!”
张九龄循声望去,桥下的身影他看不清,但他觉得应该是王九龙。
张九龄看不清。可在旁人眼里,那场面美极了。
拱形的石桥,桥上站着一位男子,相貌极好,极力往桥下望着。桥下的男子缓缓走来,自也是生的俊朗,淡淡的浅笑却也勾人心魄。
像是七夕相会的牛郎织女。
鹊桥依旧是鹊桥,桥上站着的却不是牛郎织女,而是两位翩翩公子。
两人眼底的爱意一览无余。
在相遇的一刻,两人的眸子都晦暗了几分,像是想藏起什么似的。
王九龙先开口,张九龄听出是他的声音。
王九龙放了一把伞在张九龄怀里。
“快下雨了。”
说完就匆匆离开,许是怕耽搁了病人吧。
说来也怪,某位医生又突然往池塘里放了几尾鱼。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寂寞,给你们带来了新朋友。”
鱼儿游的很欢快,不久就打成了一片。
他们嬉戏着,湖底的泥沙被他们拍起,清澈的湖水中掺杂了几丝浑浊。
但是没关系,风景依旧很漂亮。
看来,医生倒也不全是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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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还沉浸在王九龙给自己送伞的喜悦中,突然几滴雨点落在颈后。
张九龄缩了一下脖子,撑开伞。
不得不说,这把伞真的很好看。
黑色的伞布,撞色色块拼接的恰到好处,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设计。
这是张九龄喜欢的设计。
因为眼睛的原因,他看不清那些花里胡哨的设计,索性就喜欢这些简单纯粹的设计,时间久了竟然真的慢慢喜欢上了。
王九龙会不会也慢慢喜欢上他呢?
去去去,张九龄你在想什么。
张九龄努力晃了晃头,把王九龙从脑子里甩了出来,随后笑着走下了桥。
他走了一半,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雨也明媚起来,他转身跑上桥。
他的胳膊靠着石栏,风挟杂着雨吹了过来。
暖的。
仅有的理智也被吹跑了。
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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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巧合,张九龄对王九龙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张九龄低着头,明明眼睛看不清,却还是不敢直视王九龙。
王九龙看着张九龄害羞的模样,勾唇轻笑。
张九龄正在心里彩排着被拒绝后自己该怎样脱身。
“我很也喜欢你呢。”
“对不......嗯?!”
张九龄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九龙一把拥入怀里。
王九龙肆无忌惮的夺取着张九龄嘴里的空气,张九龄小鹿般的眼睛虽因疾病蒙上了一层阴霾,却依旧清亮。
张九龄缓过神来,热烈的回应着王九龙。
交织,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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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张九龄已经没力气了,还得感谢王九龙后面心疼了,不然他非得昏过去不可。
王九龙把张九龄抱上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张九龄身子软的不像样子,只能勉强靠在王九龙身上。
他们偶然聊起来恢复视力的手术来。
“龄龄,想好了吗?”
“大楠,你知道,我从来没见到过光。光是什么样子的啊?”
“光啊,光他很耀眼,很暖。光他很美好很美好,像盛夏里的凉风。”
“你放心,等手术做完了,我......”
“我好像见到光了。”
“?!”
“大楠,你就是我的光。令我心生向往,温暖耀眼,美好至极。”
王九龙抱着张九龄的胳膊又用力了几分。
“等着,我去给你摘光。”
我从来不愿逆光奔你而来,我会带着光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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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如期进行。
王九龙是主刀医生。
手术开始前,王九龙跟张九龄说着话。
“手术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成功率,而且我也做过好多起这样的手术,别怕,我......”
张九龄抱住了他。
“我不怕,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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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小时后,王九龙拖着发麻的腿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高度紧张使他的手忍不住发颤。
所幸手术成功了。
只要术后没有后遗症,张九龄就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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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了,王九龙亲手揭开了张九龄眼前的纱布。
张九龄眼前的阴霾忽然不见,星星从他眼里出来,还带着一丝初识世界的新鲜感,像是久雨后突然散去乌云的天空。
比光还美好。
那是张九龄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看到王九龙。
当时正是盛夏,阳光烈的不行。尽管已是傍晚六点,光芒却丝毫不减。
王九龙害怕强烈的阳光会让张九龄不适应,于是挡在了前面。
可在张九龄看来,不是王九龙挡住了光,而是王九龙在发光。
王九龙在发光。
令人心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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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后的第一个月。张九龄突发术后综合症,昏了过去。
“龄龄,我回来啦,你在哪儿呐?”
王九龙兴冲冲的开了门,手捧一大束玫瑰。
玫瑰嘭的落地,花在地上弹了一下后终于平静,周围散落一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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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王九龙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张九龄送进医院,可还是晚了。
张九龄去世了。
院长把王九龙叫进办公室。
“你知道术后综合症出现的原因吗?”
“是因为手术出了纰漏。”
王九龙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我...害了他吗......”
“我不怕,我信你。”
张九龄好像还是笑着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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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王九龙就得了惧光症,他开始害怕阳光。他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用黑色油漆涂了起来,不再出门。
那天,王九龙昏昏沉沉的。
忽然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张九龄。
他追着张九龄,一直追到天台。
阳光刺眼的可怕,王九龙用胳膊遮掩着光。
张九龄又出现在他面前。
张九龄在发光。
他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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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某个从楼顶坠落的东西突然炸开,猩红色散落一地,像那日的玫瑰花。
旁边的女人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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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是天台。”
“可是,龄龄,我不怕,我信你。”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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